從日本大倉飯店重建說起

2015年09月30日 04:09 張慧玲

「53年東京大倉飯店熄燈」,初見某 臉書友轉貼的即時新聞標題,第一個反應是:「怎麼會?」隨即發揮記者多方搜證的本事,片刻釐清「熄燈說」。原來,作為日本戰後復興地標之一的東京大倉不是 倒閉了,而是要拆掉古典低調的主樓重建,4年後將以鋼化玻璃高樓的嶄新面貌,迎接二次東京奧運的到來。

我之所以會對東京大倉「有感」,是因為上個世紀末首次到日本採訪大型國際會議,所在地正是東京大倉。那次採訪,難得見到了在亞洲金融風暴中「反美帝」著稱的馬來西亞總理馬哈地、演員出身的菲律賓總統艾斯特拉達等多位亞洲國家領袖。

威嚴的馬哈地彼時剛鬥倒自己的接班人安華,艾斯特拉達則舉手投足皆有戲,兩者展現截然不同的領袖風格。而東京大倉在政治權貴迎來送往間,卻保有一份看盡京華煙雲的淡定雅致。

這樣淡定雅致的主樓被拆了,我不免發了聲「啊」。這聲「啊」,包含兩層意義:

其一,我跟許多喜歡強調「集體記憶」的人們一樣,對東京大倉有感情,當年小記者近觀大總統的記憶太深刻,如今主樓之不存,著實令人興嘆。

其二,我跟許多以「集體記憶」綁住老舊建築的人們不一樣的是,自知只是百代過客之一,不能以自身記憶去定義他人記憶,更別說以「集體記憶」為藉口,阻止時代的進步。

因此,飯店經營方在國內外反對聲浪高漲下,毅然決定拆掉這棟1960年代的時尚建築,就算是在商言商,其魄力仍令人讚嘆。

相對於東京大倉的勇於拆舊建新,台灣近年興起的「老屋新生」趨勢,也讓人不免發出「啊」聲。

這聲「啊」,也包含兩層意義:

其一、由於受保存的歷史建築有不少是日式 平房,即使若干屋舍早已腐朽,但經過BOT程序,以新木新瓦堆疊出偽日式XX故居,美其名為人文懷舊,實則在住宅區經營文創餐廳牟利,擾人清靜,竟可引來大量的讚聲,台灣社會的「再日本化」現象,著實令人稱奇。

其二、因為局外人「集體記憶」發威,不少舊房子拆解不得、不少XX天際線破壞不 得,局內人因此得不到合理的空間安置,近年最有名的例子正是台大人文大樓的興建風波。

從2006年企業宣布贊助迄今,已歷經9年拉鋸,卻仍建不得也;當年反對的學生早已成了社會人士,毋須為扼殺學弟妹的學習空間負責;主戰派教授各擁獨立的研究室,竟不顧後進教師的研究空間不足。

對照貼近辛亥路的社會科學院後發先至,挾著設計者日本建築大師伊東豐雄的盛名,快速成為台大的新景點,人文大樓的支持者只能徒呼負負!

53年過去,這個世界已從黑白電視時代奔馳到互聯網世代,科技進步讓個人記憶與集體記憶都可以留駐雲端,實體之不存,無礙於記憶之長存。但在台灣,偏偏「當拆不拆,當蓋不蓋」,這不是很奇怪嗎?(工商時報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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